那盆俄罗斯风铃自从秋天里繁茂地盛开过以后,就被去繁从简地修剪了枝桠,以便让它没有任何负担地休养生息一个冬季。修剪后的俄罗斯风铃仿佛真的领会了主人的良苦用心,一直孤单而安静地伫立在客厅中与窗子距离大约一米多远的角落里,再也没有被我们注意过。
北方的四月,还带着丝丝凉意,让人不能完全感受春天的气息。
一天早晨,我像往常一样,站在客厅的镜子前,做着简单的运动。忽然,透过镜面,我发现那盆摆放在窗台上的龙爪竟然结出了两朵小小的花蕾。起初,我以为是白色窗帘上立体的花朵折射在镜子中造成的错觉,因为那盆龙爪已经在那里生长了十多年,从来没有开过花。我怀着好奇心,来到窗前,仔细查看,果然有两朵橘色的花苞依附在张牙舞爪的龙爪上。我将信将疑地用手指拨弄了一下花蕾,却发现它结在一条柔软的枝蔓上。
我的心倏然间被深深地感动了!原来是那盆几乎被我遗忘、甚至是被我刻意挡在春天门槛之外的风铃,穿过一米多长的距离,把它的枝桠伸到了朝阳的窗台上!更让我感动的是:为了抵达自己的目的,它竟然不惜将自己柔弱的身躯,缠绕在满是硬刺的龙爪上。循着这枝蔓,我小心地理顺着,终于找到了那脉与众不同的枝杈——那脉因为心怀开花的愿望而离群寡居的枝杈。
感动之余,我仔细地端详着这脉卓尔不群的枝蔓。从外表上看,它和其他的枝蔓并没有什么区别,不同的只是在它的内心里膨胀着开花的愿望。只因这愿望的支撑,才使得它努力地积蓄着能量,不断地分出新的枝桠和叶子,不断攀援、生长,以便让自己能够穿过那段在别人看来几乎是无法逾越的距离,赢得阳光和温暖。当别的枝桠循规蹈矩地做着休养生息的梦时,它却在阳光的沐浴下,傲然绽放,拥有了别样美丽的生命。
我想,每个人其实也像树上的一个枝桠,能不能让生命开花,不仅仅取决于外在的客观条件给予我们的机会,更重要的是:是否有一枚开花的种子在我们的内心里长成高远的志向和力量。心怀开花的愿望,我们才能坚韧地承受困境中的孤独和冷寂,执着地寻找生命的阳光。
那时,我们就会发现:春天就在一米之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