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次回家看望母亲,餐桌上无论有多少丰富的美餐,都少不了“烧茄子”这道简单而亲切的家常菜。
烧茄子,是母亲的拿手菜,外酥里嫩,油而不腻。不大不小的茄子,加上几个小辣椒,慢火烧到恰到好处的火候,加上蒜和酱,添上汤,炖上几分钟,打开锅盖,我立刻便闻到了熟悉而喜欢的味道……这是我最喜欢吃的一道菜,也是母亲最喜欢做的菜。我和母亲的这种共同“喜欢”一直延续到我长大离家,依然保持着。
火辣辣的夏天,母亲守着火辣辣的煤气灶,脸上的汗水顺着面颊一直流到下巴。我不忍母亲为做一道这样的小菜汗流浃背,但母亲却总是坚持说:“这不是什么特别的菜,但你从小就爱吃。”母亲说得没错,每次回家吃饭,这道普通的家常菜都让我胃口大开。这时候的母亲总是带着我熟悉的微笑,满足地陪着我一起吃。母亲吃茄子时,喜欢把茄子的皮和瓤剥开了吃,吃完皮,再吃瓤。薄薄的茄子皮被烧得又软又嫩,一触即破,可母亲却仿佛受过专业训练一样,筷子过处,一划即开。我也曾试着模仿着母亲的动作去弄过几次,却总是很笨拙地把茄子皮弄得很零碎。时间久了,我便不再尝试,但对母亲这个坚持了二十多年的习惯一直疑惑不解。
终于有一次,母亲在习惯地分离了茄子的皮和瓤之后,顺手把瓤放到我的碗里。不知怎么的,我的脑海里一瞬间有一些场景的碎片闪现了起来,却模模糊糊,捕捉不到。母亲见我怪异的表情,不好意思地笑了:“妈知道你长大了,不喜欢别人给你夹菜,所以好多年妈都……今天,妈是没忍住。”我愣住了,母亲笑了:“妈没那么矫情,吃茄子,皮和瓤一样,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,就是习惯了……”看我依然在等答案,母亲顿了下,说:“你小的时候,不爱吃茄子皮,每次吃茄子,都要妈帮你把皮剥下来……”我没有想到自己小时候的一个嗜好,会让母亲把一个习惯动作保持了二十多年。
看着母亲那么熟练的筷子功夫,我调侃着对母亲说:“想不到我的一个坏习惯,竟练就了您老人家那么过硬的功夫。”母亲笑了,我也笑了。我强忍住眼角的泪水,心中涌起无限的感慨,这就是母爱,在点滴里,在习惯里的母爱……